说一套,做一套。
2015年,美国有一种叫“达拉匹林”的药,一夜之间,一粒药的价格从13.5美元涨到了750美元。达拉匹林是一种帮助艾滋病人治疗寄生虫感染的基础药物。这款药是在上世纪50年代研制成功并上市的,它的专利早已过期。从理论上算成本,这种享年60岁的老药只要1美元。这不,美国一位前对冲基金经理以5500万美元的价格,买断了达拉匹林的生产权,走上了他的作死之路。这个药就该卖那么贵,药企也要靠利润来做更多的研发。
就一个二道贩子,花钱买了一个药的生产权,其他没学会,先学会给自己升华了。
(资料图片)
感觉自个儿站上了研发的高地,可以对着整个行业指手画脚了。就这副德行,美国人也不待见,直接给他扣一顶帽子:在美国,也只有对冲基金经理会这么干。差不多时间,还有一家公司买断了一种结核菌抑制药,把价格从30粒500美元涨到了1.08万美元。
但人家也知趣,最后把专营权还给了原来的主人,价格又降到了30粒1050美元。而对冲基金经理由于过于嚣张,大伙都在找把他送去吃牢饭的证据。到了2015年底,大伙就用“证券欺诈”罪名一步到位,给他整进去了。咱们这儿,前阵子也有一款药涨价了。涨价的药叫“醋酸氢化可的松片”。这种药以前差不多是68块钱一瓶,一瓶100片。现在这种规格的包装已经全网下架,直接变成了 7片/瓶、14片/瓶的“小包装”。比较早发现这药涨价的,是一些库欣综合征患者。他们需要长期服用这种药,否则会危及生命。一般啥药要涨价了,常用的一个套路就是换包装,大包换小包。像一种叫“硝酸甘油”的药,2019年6月以前是100片装,每瓶的零售价是16块。后来换了15片的独立新包装,一瓶零售价是25.7元。厂家换包装也能从一定的社会高度找到理由,比如避免浪费。像醋酸氢化可的松片,厂家说:一部分患者是需要终生服用的,但大部分患者吃1-2周后就不吃了,剩下的就浪费了。
而换了包装之后就得涨价,也有它的现实基础。
过去100片生产是单独定制的机器自动生产线,换了新包装后,这条生产线就用不了了,改成了手工包装。咱们对于“浪费”的定义也很随机,比如几片药吃不完是浪费,一条生产线说不用就不用,那得叫更新。反正只要说到涨价,生产商们觉得自己也有一肚子委屈。以前做原料出口一年能做三四十吨,抽出来50斤制成片剂,那是九牛一毛。
现在大家都把发酵工艺改成了合成工艺,厂家的发酵工艺失去了市场,再拿50斤原料出来就吃力了。
厂家是天津信谊津津药业有限公司,现在是咱们唯一一家生产“醋酸氢化可的松片”的厂家。要说人家是垄断,人家也挺冤的,别家不生产主要是因为这药不赚钱。这厂家也不是一开始就生产这个的,人家也是接爸爸的班。它是上药集团旗下控股的孙公司,原来上药集团的子公司因为不赚钱,砍掉了这条线。子公司给出的逻辑听上去也没毛病:上药集团有很多产品管线,平时高毛利的药物可以补贴醋酸氢化可的松这类亏本的药物,但集采之后,原先高毛利的药品价格下降,无法再补贴其他药品。
天津这个厂子就接了盘,但人家上药集团都摆不平的事,这个厂子怎么可能搞得定?
有一个库欣综合征患者叫陈建敏,她是学化学的。她给厂子算了一笔账:原料药网上公开的报价大约为2700-3500元/千克,醋酸氢化可的松每片20毫克,一千克的原料药可以生产5万片醋酸氢化可的松,每片的原料成本仅0.07元。全球价格最贵的是美国,折合人民币2.24元。天津信谊的药一片10元,价格是从哪里涨的?
纸面上的账是这么算的,但换到生产线上,也不能完全这么算。厂家也说了:
真正的原料成本没有多少。需要分摊的费用太大。激素类的产品需要单独的车间,一个车间做一种片剂,一年开工一个月,一个月的产量可以卖2-3年,其他的时间,车间都是闲置的,但仍需要维护费用、人工生产成本等。
公说公有理,婆说婆有理。
对于罕见病的救命药,其实咱们已经做了很多努力。像醋酸氢化可的松片,是一种医保甲类药品。而像上药集团从2019年下半年开始就推进了罕见病业务平台,建立这个平台是为了实现两个关键目标:
自从有了这个平台,只要谈到社会责任,上药集团就会把它推出来。
有些药用量不大,但你一定要生产的,这个是社会责任。中国医药行业有类似于上海医药这样的国企存在,是有它的必然性和必要性的。
咱们不能想要升华的时候,就谈责任;真跟你谈责任了,你又搁这儿谈利润。像醋酸氢化可的松片,上药集团的子公司生产线说砍就砍。丢给了孙公司,还说涨价不在自己的了解范围之内了。斯基看了看上海医药(601607.SH)的财报,虽说2022年的毛利率是降了一点,但营收咱也上去了,净利润还增加了。咱总不能说,一有点风吹草动,先抛掉的就是社会责任吧。看咱2022年的销售费用、高管薪酬可是一点没抛,还往上涨了涨。销售费用从上一年的130多个亿,涨到了140多个亿;几位大佬的年薪从上一年的500多万,涨到了600万出头。虽说生产醋酸氢化可的松片对天津信谊来说是负担,但放到整个上药集团的大盘子里就不值一提了。上药信谊的收入只占上药集团的2%,天津信谊津津药业只是上药信谊19家成员企业中的一家。而醋酸氢化可的松片所需的原材料,只需要占用它原先生产几十吨原料中的50斤。这么一来,一个醋酸氢化可的松片能给上药集团带来多大的负担呢?还有咱的灵魂砍价,一个说砍价要给病人实惠,一个说砍价要了它的利润。那咱有没有第三条路子可以走呢,咱在其他领域不是还会搞补贴嘛?当年咱们没人愿意搞光伏、搞新能源汽车、搞芯片,一搞补贴,大家不都一拥而上了么?咱江苏赛麟烧了56个亿造老头乐,咱武汉弘芯整了一个千亿骗局,这种时候也没见谁出来拿“浪费”说事啊?